西风谣西部歌王王洛宾传奇
■作者:张林
■朗诵:水竹
在音乐中驰骋获得心理平衡31:23来自第三故乡八在音乐中驰骋获得心理平衡
年,王洛宾在马步芳手下当音乐教官的时候,同时也在西宁女师兼职音乐教师。在他的学生中,他注意到了一双恬静清纯总含着笑意的大眼睛。这是个名叫黄玉兰的女生,刚刚满16岁。
32岁的洛宾看上了黄玉兰,待玉兰一毕业,便托青医院院长前往黄家说媒。黄玉兰之父黄凤梧本是兰州人,为医院作了庶务股主任。他有四个姑娘,玉兰是老二。听了媒人的意思,凤梧说,姑娘还小,不给。内心是怕姑娘被外地人领走。但终于抹不开顶头上司的情面,同意了。
洛宾与玉兰于年结婚,并取其妻的形象上的特点,将玉兰改名为黄静。从年到年,洛宾在家庭和精神生活上经历了一段安逸温暖的时光。但是,温暖并不等于满足。黄静生下大儿子王海岩之后,洛宾一方面是为妻子的容貌所倾倒,并极疼爱儿子,每日归来都要把儿子好好爱抚一番;另一方面又感到事业上缺乏知音。他从海岩出生之时开始记日记,但又在日记本的扉页上贴了一张与罗珊的合影照。当然,罗珊的形象已从照片上剪掉,在空缺的位置上,洛宾写了“缺难补”三个字。
这三个字,典型地代表了洛宾难以言表的隐痛。他觉得罗珊和黄静如果能互补就完美了。有思想有文化的女性却太有个性,太难驾驭;有容貌又贤慧的女性却难以在精神上共鸣。他在狱中曾写了两首关于云的歌曲,感叹云的柔漫与缥缈。在年写了一首《偶尔》:
你是我黑夜的太阳,
永远看不到你光亮。
偶尔有些微光呃,
也是我自己的想象。
你上我梦中的海棠,
永远吻不到我唇上。
偶尔有些微微香呃,
也是我自己的想象。
你是我灵魂的翅膀,
永远飘不到天上。
偶尔有些微微风呃,
也是我自己的想象。
这首歌淋漓尽致地表达了洛宾对罗珊失望和难舍的感情。
一九四九年秋,青海解放,马步芳逃跑,王洛宾起义了。王洛宾穿上解放军的军装,追随着王震将军进军新疆。
出青海,走河西,左边是灰紫中夹着白雪的祁连。绵延的溶岩组成陡峭的悬崖绝壁;右边是巴丹吉林沙漠,一波一波的沙漠组成无数个弯弯的月牙儿;“左公柳”铁色的粗大身躯与秃秃的树冠摆出一副与大自然殊死搏斗的架势;挂几片黄叶的白杨,泛着银雕一般的光辉。在洛宾看来,王震身上有许多古代英雄豪侠色彩,爱则爱得深,恨则恨得切。从西路军兵败垓下到如今解放军猛士如云唱《大风》,王震一路上抚今追昔,高歌一曲:
白雪罩祁连,
乌云盖山巅。
草原秋风狂,
凯歌进新疆。
文工团长想让洛宾为这首诗谱曲,又发现诗太短了,洛宾笑了,这好办,重复四次不就成了十六句。当天就给王震的诗谱了曲。洛宾在路旁给文工团员们教唱时,恰逢王震路过,看到了自己做的诗已被谱成激越豪迈的歌,自然高兴,哈哈笑道:才疏学浅,涂鸦之作,不值得作歌,不值得不值得。然后又问洛宾何许人也。听了介绍,更是高兴,啊哈,我们十年前就传唱你的歌啦。第二天,王震亲自签署的委任状来了,任命洛宾为第一兵团文艺科副科长。
黄静则带着三个儿子王海岩、王海星、王海成随父亲黄凤梧回到了兰州。那时海成才三个月,黄静因为产后大出血,身体十分虚弱。不久,洛宾从新疆回来带他们母子搬到北京。洛宾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回到北京后,他竟不顾自己身在军旅,接受聘请,到一所学校当了音乐教师,边教学边四处求医,为黄静治病。家里值点钱的首饰、衣物全部变卖一空。而部队则派人四处寻找,在北京发现他之后,给他戴上了手铐,当逃兵押回了新疆。好在当时政策宽松,回去没有处理他,将他派往南疆“控制使用”。
洛宾被押走,性格内向的黄静顿时觉得塌了天,内心苦闷,病痛缠身,终日啜泣,不到两个月,就撇下三个儿子,撒手西去。那是年的冬天,黄静芳龄22岁,而小儿子海成才八个月,还不会叫妈妈。黄静去世一年多了,洛宾才知道。当时不通铁路,北京到新疆实在太遥远了黄静变成了一张遗像立在墙角,隔着一层薄薄的黑纱,隔着生与死,依然是那样柔柔的。
洛宾正当盛年,从这时到年被捕,他过了一种心灵激荡的日子,也极想创作更好的歌曲,不幸的是,在无孔不入无法摆脱的阶级斗争观念支配下,使开掘生活所可能达到的真实、丰富大大受限。他这个时期的歌,能传唱有只有三首:《高高的白杨树下》、《亚克西》、《萨拉姆,毛主席》。在他自己的歌集里,—年只收入八首歌。
还有,他对庸才的轻慢,对自身才力的自信,从他的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刺进了某些人心中,正在酿成山雨欲来的黑云。
好在洛宾的王国不在尘世。在把握维吾尔民族、音乐内蕴上,他收获颇丰,从而勉强保持住一点点心理平衡。
音响突兀而起,宏亮铿锵,激昂处宛如滚滚隐雷自天而降,细腻处恰如小桥流水雅趣横生。琴弦频拔,惊鬼泣神,呼风唤雨,光怪陆离。这就是西域音乐了。它生于朔漠,长于天山,带着闪电般的断裂感,响着欢快如雹的马蹄,非凡的热闹中又隐隐透出面对严酷环境的凄凉和伤感,表现着优美、成熟、新鲜的韵味儿和奇思妙想。音乐浓缩了地域空间的遥远,使希腊、罗马文化,阿拉伯文化,印度文化和中国文化沿着丝绸之路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撞击、糅合,让这遥远的地方星光璀璨,产生了与戈壁大漠、黄色土地、高远蓝天和坚忍苦难的生灵溶为一体的奇异音响。所用乐器多为中原所没有的,有龟腹凤颈、熊踞龙旋、候八风而运轴,感四气而鸣弦的琵琶;有音色悲愁、恨语殷勤的9篥;有啸振木、歌惊尘的玉笛;还有排箫、弹筝、月琴、都它尔、冬不拉等等。汉朝张骞通西域时,得了一支横吹马上东摩诃兜勒曲,可以说是西北音乐与中原第一次发生了关系,亦有说在周朝就有交流的。到了隋唐时,这种交流达到高潮,当时注重地宫迁的十部音乐中有八部是外来的,其中真正给唐代音乐注入新鲜血液的是西域的龟兹乐、西凉乐和北乐。
龟兹,即现在的新疆库车,以音乐歌舞称著于世。从当地千佛洞壁画中,可以窥见唐时那里的音乐盛况:“玻璃宝眼紫髯须”的乐工腰围兽皮,身飘彩带,头戴饰物,脖系项链,一律赤裸着上身,手持各种西域乐器,头颅微斜,双目微闭,露出深深的沉醉。而舞蹈着的胡姬,更是婀娜多姿。晋末隋初,曾有数支龟兹舞乐队进入中原,成为一次艺术大串联。其中有音乐家苏祗婆和琵琶高手曹妙达一族人,苏氏会制乐谱,把感觉变成了理论,史家称“自唐以后我国音乐全部龟兹化”。而风靡唐朝的霓裳羽衣曲,则为西凉乐的代表作。
区区两支舞乐队和几个音乐天才的流入竟造就了伟大的唐代音乐,看来奇迹的诞生有时非常简单和偶然,当然也能说明一种气度,一种文明,一种兼收并蓄的能力。西域音乐不仅成为盛唐文化的一支主干,而且大大丰富了伟大的文学家们的生活,刺激了他们的灵感。李白诗云:
书秃千兔毫,诗裁两牛腰。
笔踪起龙虎,舞袖拂云霄。
双歌二胡姬,更奏远清朝。
举酒挑朔雪,从君不相饶。
又李端诗云:
胡腾身是凉州儿,
肌肤如玉鼻如锥。
桐布轻衫前后卷,
葡萄长带一边垂。
帐前跪作本音语,
拾襟搅袖为君舞。
安西旧牧收泪看,
洛下词人抄曲与。
扬眉动目踏花毡,
红汗交流珠帽偏。
醉却东倾又西倒,
双靴柔弱满灯前。
环行急蹴皆应节,
反手叉腰却如月。
丝桐忽奏一曲轻,
呜呜画角城头发。
胡腾儿,胡腾儿,
故乡路断知不知。
洛宾从古人那里感受的决不仅仅是他们用文字阐述音乐时的巨大表现力和西域乐思。这些人的工作更苦更细,几乎都耗费了终生的精力。诗人李季在陕北窑洞中就着如豆的灯火整理了陕北信天游首。民间文学研究者张亚雄,在青海甘肃数十年笔耕,从三千首“花儿”中精选首作《花儿集》,而王洛宾则以旋律、节奏在新疆音乐中驰骋半个世纪,成为新疆民歌的集大成者,共整理改编翻译了十几个民族的多首民歌。时至今日,无论是民歌的专著也好,都滋润过他们的雨露。
洛宾又开始在天山雪岭冰河戈壁间采风了。把苍凉壮美博大和精神上肉体上苦苦的修行一起放在嘴里咀嚼。在南疆缺氧的大山里,他走啊时间啊,头疼欲裂,腿软发抖,他盼望能看见一个人,哪怕看见一只鸟一个动物也行,可是没有。他已经几天没吃饱饭了。同行的指导员告诉他,坚持会儿,再走半天就到“小上海”了。洛宾想,既然是“小上海”,起码得有小饭馆吧?终于,指导员说话了,“这儿就是‘小上海’,”他指着这几天见到的唯一一棵半人高的小白杨。刹那间,洛宾觉得浑身的血停住了,猛然看到绿色的惊喜,使他感到“小上海”这个名字太妙了,简直是一种轰轰烈烈的美。这些经历,使他创作出了《高高的白杨树底下》、《萨拉姆,毛主席》等歌曲。写到动情处,眼泪嘀嘀嗒嗒落在键盘上,砰然有声。
……然而,这一时期真正值得一提的事情毕竟太少了。
洛宾第二次坐牢了,不需要问什么理由,那个荒唐的岁月对所有的人都是不公正的。此时,洛宾已经整整五十岁了,算一下,十年徒刑之后,再加上剥夺政治权利的五年,他即使活着也成了齿落发秃的古稀老人,对于一个以创作为生,自杀,不是结束荒唐的最佳选择吗?
洛宾不动声色地藏起了一根棕绳,等待着合适的机会。这种冷静的等待,如同乘一股亲切坚定的命运之风凌空滑翔,如同一颗成熟的果子在阵颤中等待告别母体落向大地,简直是一种幸福了。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声仿佛为他招魂的秦腔。他脑子里忽然映现了一个与生死荣辱毫不相干的场景:那是他刚刚被打成反革命,让他戴罪立功教文工团员的时候。那天上完课,那位名叫阿娜尔汗的小姑娘故意磨蹭到最后才走。经过老师身边时,姑娘站了一下,讲台的抽屉拉开又被关上,姑娘走了。脚步声刚刚消失,洛宾便扑上讲台,拉开抽屉,里面滚出两个带着体温的小苹果。苹果比鸡蛋大不了多少,洛宾此刻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金贵的东西。他刚轻轻地咬了一口,嘴皮便开始抖了起来,接着,浑身也抖开了,再也憋不住,呜地一声嚎啕大哭:“阿娜尔汗呀,老师要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掏给你呀……”
现在阿娜尔汗在哪儿呢?自己的东西都掏给她了吗?
还有那开启民歌音乐之门的使命呢?
为了报答甜了他苦了他使他登临光荣峰巅跌入耻辱谷底的音乐,他要活。这是一种征服。
第二次铁窗生涯在战胜了自杀的念头和行动之后,平静而漫长的开始了。一千多个屈辱的日日夜夜,需在多么巨大的精神力量才能对付得了?他需在一个精神支柱,这支柱就是音乐。用宣泄思想情感的节奏和旋律去支撑欲断裂的脊梁骨。让一切痛苦在神曲的启示上在心里化解消溶或者成为与悲慢命运抗争的见证。
犯人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仍能得到每天三个窝窝头的待遇。早晨一个小的,中午晚上各一个大的。对这三个金金贵贵的杂面窝头,每个犯人都用最叫人眼馋有动作来享用。王洛宾却主动出让他的一个窝头,用这个窝头换歌,换维吾尔、哈萨克、塔吉克、蒙古、回族人的民歌。
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动,也为自己的行为害臊,以为亵渎了心爱的艺术,但他只能如此。当他努力用头脑中涌流的乐意去压制肚子里饥饿的轰鸣时,他在孤独中尝到了欢乐。
他要允许犯人读的政治书籍的空白处记录囚犯们唱下的民歌。后来出狱整理出满满三大本近千首西域少数民族民歌。
王洛宾接受了一个任务,为河南籍犯人写几段新内容的豫剧。人家让他胡诌几句拉倒,他不肯。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罗珊。她是河南人。洛宾冒昧地探险解放前的地址给开封的罗珊写了封信,索要豫谱。也许,潜意识里还在渴望着什么别的东西?
这是“文革“后期。“文革”中,罗珊也被整得不轻。外调人员大胆怀疑,说她出卖了地下工作者王洛宾,王已被杀害。罗珊知道这是谎言,但还是被铰了头发游街,工资被扣发,只好大热天捂上头巾到乡下挖野菜,刨收获后的红薯地。
罗珊居然收到了洛宾的信,罗珊已经二十多年没听到洛宾的消息了。她看过信,什么也不顾,立刻凑钱给洛宾买了一件摸着最厚实的绒衣,一张做二胡用的蟒皮和六本豫剧的曲谱。这是人类最难以解释并值得珍贵的情感,罗珊虽然再也不会同洛宾一起生活了,但她珍视青年时代最纯洁最真挚的情感。每当她回首往事的时候,她总是觉得爱情在有的一生之中只会有一次。
“豫剧”编得很革命很成功,洛宾可以光明正大地收集民歌了。这时,年近花甲的洛宾结认了一位姑娘—玛鲁江,玛鲁江是哈萨克语珍珠姑娘的意思。她身材修长、脸庞鲜嫩红润,一双活泼的黑眼睛总在说话。玛鲁江是文革中说了什么错话而入狱的,因歌喉的甜美,荣任副文娱委员,成了王洛宾忠实的翻译官,在允许的时候,一起收集民歌,创作新歌。有时,玛鲁江以女儿家的细心偷偷塞给洛宾半个窝头,还给他织好挂下了穗子的毛衣。玛鲁江的歌是活泼的,格格的笑也是活泼的,这一切都给了洛宾生的勇气。后来玛鲁江的罪行升格,被关到另一个地方去了。洛宾深深地想念她却从不敢表露这种想念,小偷似的战战兢兢打听她的消息。几年后的一天,洛宾忽然从窗口看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故意弄出一些响动,那女人回过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洛宾,无言。这正是几乎上辨认不出的玛鲁江,原先心中纯洁的天使,如今呆板瘦弱苍老,一切骄好都消散了。啊,流逝的时光太可怕了,人生的历程不过是宇宙古树上的一片随时可能被风撕碎的树叶,不死的唯有艺术和音乐。
洛宾写下了一首歌《撒阿黛》:
喜欢坐在在门外,撒阿黛,
眺望那远方的山崖,撒阿黛,
在那山崖的一角,撒阿黛,
飘浮着美丽白云彩,撒阿黛。
我喜欢渠边的小树林,撒阿黛,
随着那晨风摇摆,撒阿黛,
每当小树随风摇摆,撒阿黛,
白云彩轻盈地飘过来,撒阿黛。
我喜欢冰雪的天山,撒阿黛,
我喜欢火热的瀚海,撒阿黛,
我喜欢纯洁的白云彩,撒阿黛,
白云彩就是你呃撒阿黛。
这首歌,他很长时间不让别人看到,只让她在自己的心灵里和飘渺的梦境里凄怆地回旋……
牢里新关进了一个犯人,是个青年。他强壮、倔强,整天不说一句话,只把眼睛望着遥远的天边;似乎天的那一边有一条由罪孽通向圣贤的道路。一个月后,他的未婚妻抑郁而死,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青年知道后,脸色愈加阴沉,并且从此不刮胡子,也许这是他表达哀思的唯一办法了。不到半年,胡须就爬满了他的胸膛。森然的胡须如同一束黑色的火焰,飘飘拂拂,曲曲弯弯,勾画出无数个幽咽的问号。洛宾从那黑色的火焰中看到,生命从没有象患难时节那么真实。他发出痛苦地赞颂:
高高的白杨排成行,美丽的浮云在飞翔,一座孤坟铺满丁香,孤独的依靠小河旁,一座孤坟铺满丁香,坟中睡着一位美丽的姑娘,枯萎丁香引起我遥远回想,姑娘的衷情永难忘。
美丽的姑娘吻着丁香,曾把知心话儿轻声对我唱,我却辜负了姑娘的衷情歌唱,悄悄走进了牢房。
孤坟上面铺满丁香,我有胡须爬满胸膛,我将永远抱紧枯萎的丁香,走向远方,沿着高高的白杨。
在死亡的大门外,洛宾陡然地歌唱。唱别人也唱自己。命运总在嘲弄这位才子,巨大的迷惑吞噬着他的灵魂。他隐隐感到,冥冥之中有一种更强大更神秘的东西左右着某个地域某个民族某些人群。使他们自以为清醒地干着蠢事。他们狂热地崇拜天才又疯狂地扼杀天才,他们扶持天才又打碎天才。人类毕竟还处在幼年阶段,包括王洛宾在内,他也很难悟透人生。坐了牢,他仍改不掉那使他受难有认真劲。他用窝窝头换歌,他为蒙冤的人作歌。他自学俄语,用中、日、俄、维四种语言为共产党宣言谱曲,要写一部震撼世界的无产阶级交响诗;多么迂腐,多么不合时宜,这不禁使人想起马克思讲过的那段隽永的故事:智者与船夫渡河,智者骄傲地认为不会数学就失掉了一半生命,不会哲学就失掉了另一半生命,他恰恰忘了自己身处在滚滚波涛之上却并不会游泳,结果,船翻了……
正因为洛宾凡事都认真,他等于给自己身上缚了无数块真诚的狂热的石头,一进入生活的河流,他就不可阻拦地沉下去。如果七十年代中国政局不发生变化的话,那么年过花甲顶着花白头颅的老人将可能永远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
人,必须有了生存的权利和条件,然后才能干其他的事。不然,一切都是空话,也许,王洛宾没有打算在此得到幸福吧。
……三十年后,经历了大悲大喜大彻大悟的洛宾说:“有人说我不学音乐,也许一生平安无事,或者说狱中如果没有音乐,很难度过漫长的岁月,是音乐拯救了我。其实都不是。是美把我从死亡线上引渡了过来,但我对美的向往不是在死亡线上才产生的,而是在我的童年受启蒙教育时就产生了的。在狱中用窝窝头换来的几首民歌旋律也救不了我的性命,也许,音乐不是真理的化身,但它能坚定一个人寻找真理的信念!这就是我只讴歌美讴歌昂扬欢乐的原因”。
■作者:张林,曾任职于凤凰卫视出版中心,曾长期在西北为国戍边,其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当代、解放军文艺等刊物,深受文人学者的喜爱。■朗诵:水竹,阳光,开朗,喜欢诵读,用声音传递美好。■主编:仁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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