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遥祭
文：月琴
白居易《别毡帐火炉》诗：“离恨属三春，佳期在十月。”绵绵的春雨带着淡淡的伤感，清明总是潮湿中夹杂着氤氲的香烛气息。
城市生活很多人都远离故土，我也一样，不能亲自去外公外婆坟前祭奠，思念却从未停止，夹杂在细细的雨丝中，在刚刚绽放的嫩白花瓣上，在雨滴落在水面泛起的层层涟漪里，我只能悄悄祭奠了我最亲爱的人。
我们在时间里哭一场，笑一场，泪的热凉在预知着春天里的清明。记忆里熟悉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慈祥的笑容，温柔关切的话语，篮子里美味可口的瓜果，布满老茧的双手，以及做农活时忙碌的身影，都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防线，让我泪流满面。
对外公的记忆主要来源于我的童年时光，那些与外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脑海里不可磨灭的回忆。外公从果树上摘下的酸甜的苹果，新摘的还带着白色绒毛的甜瓜，浸过井水冰凉香甜的西瓜，都甜甜的留在了记忆里；还有一起走在夕阳下赶着羊群回家的日子，晚霞染红了天边，也染红了外公佝偻的背影，美丽的夕阳还能看到，记忆里的老人却永远留在了昨天。还记得送外公走的日子是一个雨天，我跪在灵前，雨丝飘在脸上，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无尽的伤感弥漫了整个心田。
外婆去世的比外公晚，但由于求学工作都在外地的缘故，我与外婆的见面并不是很多。每次的看望，都能吃到外婆舍不得吃的糕点和她亲手种的瓜果，在灶间烧着柴火炒着我爱吃的菜肴，昏黄的灯光下外婆的笑容总是格外的柔和。每次短暂的相聚，离别总是充斥着伤感，大包小包的吃食，细细地叮嘱，风中摇曳的细碎白发，擦着眼角浑浊泪水的粗糙手背，以及在车后越来越远的瘦小身影，都成了慢镜头，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时光匆匆，细雨茫茫。转眼数年，我像无根的云一样飘散在远方，可清明的风却把我思念的心吹回了故乡。在外公外婆离去之前，对于清明的印像都是停留在杜牧的《清明》里，那时只觉得“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意境是怅然的，并不能体会到“欲断魂”的含义。而现在，每到清明时节，我都在深入骨髓的伤感里不能自已。
以前总觉得来日方长，总觉得爱的人都可以一直在身边，时间却温柔而残忍地告诉你并没有太多的来日方长，亲人的离去就是一瞬间，眼见着太多的没来得及，却硬生生提早落了幕。亲人的离世从来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在某个时候，就让人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一层层落花的香在清明的春深处氤氲，凄凄细语，洒下上天的悲悯。人这一生总是拎着悠悠的牵挂，东奔西走，光阴注定我们要不断地和一些人告别，有亲人，有朋友，在离开我们之时，像一阵冰雹，砸伤了我们的岁月。我们在泪水中学会告别，在孤行中承载自己的喜怒哀乐，在一碗粥里，品味红尘的缘，在一杯茶中啜饮俗世的冷暖。
一年一年的清明，一年一年的牵挂，一次一次的想念，一分一秒的记忆。我知道，清明的微风会携带无限的哀思吹过你们长眠的山谷，清明的细雨也会饱含深情地润泽你们脚下的土壤，不会忘记，也不会离去，你们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作者简介｜
月琴：作家，油画家。长沙市作协会员，长沙市美协会员，长沙市开福区作协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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